roaring thunder

03.

有那么好一会儿，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
高英杰睁大了眼睛，只是愣愣地朝着他看。乔一帆一时竟看不懂他的目光，眼前的情景又着实令他难堪。他试图挣脱开高英杰的压制，高英杰却好像根本不打算放开他似的，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，缓缓开口：“一帆……多久了？”

乔一帆避开他的目光：“很久了。”

“很久是多久？”

“……”乔一帆咬着下唇，耳尖已经因为羞耻而红透了，“够了，英杰，放开我。”

“不放。”高英杰毫不犹豫，声音却出乎意料的轻软，几乎就像是他平时惯用的撒娇的语气，“一帆你先回答我再说。”

乔一帆后知后觉地觉出了一丝不对劲。高英杰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，没有愤怒，没有嫌恶，而更令他警觉的却是这个距离——英杰是什么时候凑得那么近的？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，鼻尖微微一偏头就能擦过，乔一帆闻到了酒精的味道，那微甜的暧昧的气息几乎令他沉醉。

“英杰你……”乔一帆听见自己的心跳怦然如擂鼓，“你喝了多少酒？”

高英杰孩子气地微微蹙起眉，思路显然仍然很清晰：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一帆，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来了留学之后？大学？——还是高中？”他紧紧盯着乔一帆的反应，在看见乔一帆羞赧到根本不敢和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，微微睁大了眼睛。

高中。

或是这个答案太过意外，又或是眼前的乔一帆太过可爱，有那么一瞬间高英杰心尖一动，几乎想要就这么吻下去。毫无由来的，看不清原因，他的心已经柔软成了一滩水，而乔一帆就在这汪水池中央。

而事实上他也差点就这么做了，一个冲动之下——直到被厕所隔间外那一串剧烈而躁动的拍门声打断：“里面的人好了没有？都多久了，妈的还没上完？！”

丝缕缠绕的氛围骤然被扯断，他们的嘴唇停留在零点几厘米的距离，最终没有相碰。然而两个人都一个激灵，猛然拉开了距离，各自红着脸开始飞快地理了理衣服，打开了隔间门。

门外的黑人看见走出来的是两个男人，一愣之后翻了个白眼骂了句“艹”：“打炮能不能回家打？”

乔一帆听得那人的误会，更加面红耳赤，只能埋着头红着脸，飞快地逃出卫生间，把高英杰扔在身后。

直到他们走出酒吧，在寒风瑟瑟的公交车站开始等车时，乔一帆仍然没从刚才的片刻中回过神来。胶着而微妙的沉默横贯在他们之间，他们肩并着肩，站在公交站牌下，裹着冬天的羽绒服，尴尬得不知如何对话。

二十分钟后，乔一帆终于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。他看了一眼表，时间已是凌晨1:09。他心里咯噔一下，便听得高英杰说：“原来已经那么晚了……公交车停运了。”

酒吧离乔一帆的宿舍不远，走路也能到，离高英杰的住处却坐车也要20分钟。如此寒冷的冬夜凌晨，换做是平常，乔一帆肯定已经提议一起去他们那里凑合一晚上了——可是今夜不同。今夜他再也不能装出平常心。

高英杰却望着他率先开口了，脸颊被寒风吹得发红，目光一如既往的温软：“一帆，让我到你那里借宿一宿可以吗？”

“英杰你……？”乔一帆一下子惊得怔住，真的摸不准高英杰在想什么了。自己刚刚向他告了白，这个人却提出要到他那里过夜——是高英杰太纯洁，还是自己思想太下流。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脸颊在烧？“英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”

高英杰却只是拉住他的手腕，不依不饶地盯着他，歪了歪脑袋：“可以吗？”

乔一帆还能说什么呢？

高英杰正在浴室洗澡，他一个人躺在自己寝室的小床上，感觉此刻自己正在经历十几年来最奇幻的一刻。过了一会儿高英杰洗完澡回来了，推开房门的那一刻，乔一帆立刻闭上眼睛开始装睡。他听见高英杰关掉了大灯，世界陷入一片黑暗，然后是脱掉拖鞋的声音，高英杰在地上的那张床垫上躺下，裹上被子，随机又是一片安静，只剩下他们绵长的呼吸。

……英杰居然真的只是来睡觉的。

乔一帆彻底搞不懂他这是个什么操作了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松了口气，还是叹了口气。他努力维系了那么多年的友情似乎出现了某些微妙的脱轨，自今晚开始，拐了个弯冲向了某个未知的方向，而乔一帆不知道自己应该恐惧还是应该庆幸。

他又回忆起片刻之前那个几乎快要成真的吻，像是在漫长的黑夜里看见一丝渴慕的希望。然而双鱼座的思路总是如此难以捉摸，他无从思考高英杰的反应，那一个个细节，那一串串的回忆。他太累了。今夜他只想睡去，沉入深深的水底，给自己一个温柔而的梦。

那一个声音却打破了他的思索，在深浓的黑暗里安静地响起。

“一帆，为什么高中的时候不告诉我？”

乔一帆合上了眼睛，疲惫如同潮水一般袭来，他放弃了伪装。“没有意义的，英杰，你是直的。我不想被你讨厌。”

“你就这么确信我会讨厌你吗？”高英杰在黑暗中问他，嗓音有如一把绷紧的弦。

“就算你不讨厌我……我们也没法做回以前那样的朋友了。我不敢拿你冒险。”

“一帆……”高英杰的声音却忽然低了下来，像是雪花落地的声音，全世界都只有雪白的静谧，“我永远永远，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讨厌你的。”

“……谢谢你，英杰。”

“一帆你看着我。”高英杰却忽然按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，一团低低的橘黄的光晕升了起来，照出乔一帆眼角一道迷茫的水痕。高英杰直起身子，伸出手来，轻轻抹去他的泪水，“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讨厌你的。你是特别的，一帆。”

即使是这一星点的肢体接触，都令乔一帆更加想哭。

为什么，为什么——他会那么喜欢英杰呢？为什么他喜欢的会是英杰这样温柔的人呢？

他的心几乎要因这突然出现的希望的火光而整个地战栗瑟缩，一半是难以相信的恐惧，一半是无限对温暖的渴求。而高英杰轻声开口：“刚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，我碰见了Jake，他问我我们究竟是不是情侣。”

乔一帆听见自己的声线在轻轻颤抖：“你说什么了？”

“我说我们不是，”高英杰说，脸上泛起些微的红晕，“直到此时此刻。”

“你…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，英杰？”

“我知道的。”高英杰凑近了，捧住乔一帆的脸颊，安静地舔去他脸上的泪水，而乔一帆已经当机在了当场，只能怔怔地任由他的动作，睫毛的纤长的影子微微颤抖着。高英杰说，“我还知道，一帆，如果你高中的时候就告诉我，我们可能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。”

乔一帆不知所措，像只被舔湿了毛的猫，一双蒙着湿润雾气的眼睛只能茫然地望着他，睡衣领口开了一半都浑然未觉。

高英杰微微侧过脸，手搭上他消瘦的肩膀，慢慢地、轻声地问：“一帆，我可以吻你吗？”

乔一帆点头。

于是，他们开始接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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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章！终于可以！上本垒了！！！（爆衣嘶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