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oaring thunder

＊原本是一个放飞的古风abo脑洞，参见这里，实在心痒难耐所以拿出来摸鱼写写

＊各种狗血天雷、封建余烈，不能吃的快跑！

 

 

01.

 

紫金兽首炉里袅袅升起一线香烟，静室中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。

乔一帆惴惴不安地立在堂下，恭敬垂首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。堂上一张紫檀木椅，上面坐着当朝首辅王杰希。

大荣朝百年传承至今，叶王张李四大世家根深叶茂，权贵满门。帝京王家乃是仅次于叶氏的世家豪门，这一代家主王杰希更是惊才绝艳，手腕高妙，方及而立之年便已为相，执掌六部。乔一帆不过是王府小少爷高英杰的贴身侍从，又是坤泽之身。虽然自幼在王家长大，面对王杰希仍然是忍不住的掌心出汗，心下隐隐生出惶恐不安来。

 

没人猜得透王杰希的心思。

也不知家主大人将他一个小小伴读单独找来谈话.......究竟所为何事？

 

王杰希冲淡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：“抬起头来。”

乔一帆依言缓缓抬首，望向仿若天神的家主，眼睫惶惑地微微颤抖着，脆弱又安静。王杰希端详着少年清秀的脸庞：自半年前乔一帆分化成坤泽以来，他的面容便愈加显露出坤泽的清隽柔和，不变的是那双少年人的眼睛，清澈得像是林中雏鹿。这孩子自幼就在府中，虽不出众，又太畏缩，但胜在知根知底，性子温文踏实——最重要的是，他对英杰忠心耿耿，一心一意。

这就最好了。

王杰希望着堂下的乔一帆，缓缓问道：“我记得你是十二年前来到王家的？”

“是。”乔一帆态度恭敬，声音很轻，“一帆自幼父母双亡，若非大人好心收留，只怕早已横尸街头。”

王杰希只是摇了摇头：“你父亲生前为官清正，他蒙冤过世，乃是乔家不幸，好在新帝已为他平反，他也可瞑目了。你母亲西去前求到了老太太那里，她虽出身旁系，却也好歹算是我王家人，我们岂有不照拂于你的道理。”

 

乔一帆掩在袖下的手微微攥紧了，一层薄汗。他在心头自嘲苦笑。

是啊，王家家大业大，名声何其金贵，哪怕只做表面功夫，也要把这仁慈恩德糊在面上。那么多年寄人篱下，他早已习惯。少年早孤，父亲又背负着一身污名，乔一帆自幼时入府以来，饱受白眼排挤，唯有处处小心谨慎、伏低做小，幸得高英杰庇佑，方才不至于被那些个世家公子哥儿们扫地出门，总算求得一方安寝之地。

一年前新帝登基，为父亲刷洗了冤屈，乔一帆终于得以堂堂正正见人——岂料不到不久之后，他便觉醒为坤泽。

初次情热之时，他倒在床上，燥热欲狂，心头却凉到了极处。

其时坤泽数量极少，又多半体质纤弱，易于受孕，时常被乾元们当作泄欲的工具，或是被打上标记，从此只作一人的禁脔。最好的情况是嫁给某个乾元或是中庸，被精心保护起来，可即使如此，从此也将被囚在深宅大院，再难见天日。

 

他和高英杰少年时同朝为臣、共济天下的约定，从此也再无可能实现。

 

乔一帆死死压抑着身体里汹涌的情欲，咬着被单，终于无声地流下泪来。

英杰。英杰。

 

乔一帆微一躬身，安静道：“一帆自幼在王府长大，家主大恩大德，一帆粉身难报。”

“不必如此，”王杰希淡淡一挥手，让他起身。

乔一帆自幼如屡薄冰，处处看人眼色，于体察人心一道敏感至极，见今日如此情境，料想是要他知恩图报的意思，多半推脱不过，犹豫片刻，便干脆主动道：“家主有何吩咐但说无妨，一帆……万死不辞。”

王杰希道：“你不必紧张。我找你来，是有件事要托付于你，这事并不太难，要你小心谨慎着些便足矣——万死却不必。”

乔一帆一怔。

王杰希如此郑重地找他单独谈话，想必不是小事，然而只要小心谨慎些就足够——这是什么意思？

王杰希道：“英杰上个月已年满十六了，前几日御医来看过，觉醒期多半近在眼前。”乔一帆心里咯噔一下，便听王杰希继续开口，字字句句，清清楚楚地沉沉烙在乔一帆心上，“我想拜托你贴身陪在他身边，安稳周全地度过去。”

“英杰若是觉醒为坤泽或是中庸，有你在，想必会好过许多；他若是觉醒为中庸或是乾元——那也一样。”

那也一样？——乔一帆心里一紧，困惑陡生。

这是什么意思？

为什么允许他一个坤泽贴身待在一个乾元身边？难道不怕他趁机爬上主人的床、作出勾引之事来么？

王杰希平静道：“你若是能在他身边，于你与他，其实都是好事。”他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平静莫测地望着乔一帆，没有一丝波澜，“我这么说，你可明白？”

乔一帆心中已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，但他实不敢相信，连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：“一帆……不明白。”

王杰希叹了口气：“我的意思是，只要不怀孕，你们怎么来都行，我不会干涉，更不会横加拆散。”

乔一帆心头大震，仿佛被重锤狠狠一击中心事，震惊惶恐地睁大了眼睛抬头望向王杰希。

 

“怎么，我看错了？”王杰希反而露出了一丝温和与困惑来，“你不喜欢英杰么？”

乔一帆张了张嘴，不知道如何作答。

喜欢。

他当然喜欢。

自幼时来到王府，他尝尽人间冷暖，唯有青梅竹马、一同长大的高英杰一人不顾身份地位的差别，十年如一日地真心待他。

可他不过是寄人篱下的无根之人、高英杰身边一个小小的伴读，又有什么资格喜欢帝京王家已然内定的继承人、家主王杰希寄予厚望的内侄高英杰？

乔一帆眼神慌乱，心跳如雷，脸颊早已因烧得通红，他沉默了许久，方才低着头，腼腆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那便可以了。”王杰希道，“我想英杰也是喜欢你的。”

乔一帆抬起头来，像林间的幼鹿般睁大了眼睛。

那样子稚拙又纯真，饶是王杰希也不禁心头一软，放松了些语气道：“英杰时常与我提起你，他心性稚嫩，尚且毫无自觉，我却知道他对你的心思。”

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，乔一帆心中一甜过后，随即只剩下一片痛楚与纷乱。

 

他身份卑微，无论才华、学养、身份，没有一样配得上高英杰——帝京王家的继承人，未来的正妻绝不会是个出身低微的侍从。

然而既然高英杰喜欢，王杰希便也愿意留他在高英杰身边——他对他亲手选定栽培的继承人，向来是极上心的。

 

大户人家三妻四妾本是常事，何况王家这样的高门贵府。

这已是乔一帆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了。

两情相悦，嫁入豪门，身为一个本来便弱势的坤泽，他还能有什么不满。

他还敢有什么不满。

 

在这王府的深宅大院之中，他何曾有过拒绝的余地。

 

乔一帆合上灼痛而湿润的眼睛，乖顺而安静地一行礼：“家主的意思，一帆明白了。请大人放心，一帆……必不负所托。”

 

他想要与高英杰堂堂正正地并肩而立，如同两株一样清高挺拔的秀木，共饮日月光华、晨露清风，枝叶舒展而坦荡地亲密交缠。

可他不过是泥土里的一根低微的草。

一根草不配被关照。

 

乔一帆离开王杰希的书房之时，日已西垂。回廊笼在深深的阴影里，料峭微寒的风一吹，庭院里落了一地素白如雪的花，像是少年少女伤春的心事，错杂破碎地零落进尘土里。

寂寞空庭春欲晚，梨花满地不开门。

他垂首盯着一地残花，手指颤抖而无声地攥紧了袖口。

一滴水滚落下来，跌进雪白的花瓣，悄无声息地不见了。

 

 

整个王家大院的人都知道，小少爷高英杰什么都好，就是有个改不掉的毛病，一会儿看不见乔一帆就要着急。

按说乔一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随侍，即使青梅竹马，也不至于这般放在心上。自半年前乔一帆觉醒成为坤泽，流言便愈厉害起来，大半人都将他瞧作了高英杰的房中人——瞧小少爷这份热乎劲儿，说不是在红鸾帐里滚过一圈谁信呢？指不定是仗着自己是个坤泽，勾引一向纯情的小少爷上了床。

小少爷才十六岁，都还没觉醒呢，啧啧……

下人们嚼起舌根总是既嫉恨又不堪，高英杰偶尔抓到过一回，千年难得一回地气得大发雷霆，当场把这些人全都赶出了府。

 

不知澄清了多少次了，信的人却很少——他与乔一帆从来不是这样的关系。幼年相识，少年相知，乔一帆在他心里便是一朵天上的云，是世间最干净最柔软的一处，他巴不得分分刻刻、一生一世与他在一处，日夜相伴，也绝不会乏味。

那么好那么好的一帆，他怎么容得别人对他半分的玷污。

至于怎么“处在一起”、怎么“日夜相伴”，高英杰心性纯洁腼腆，只想同幼时一样便已心满意足，偶尔模模糊糊闪出一个过界的幻想便已羞耻得不行，哪里敢有一分一毫往香艳的方向想。

 

这日高英杰下了课回到自己的院子，问了一圈也不见乔一帆。日暮时分快要开晚膳了，他便自己出了院子去寻人。找到的时候乔一帆正坐在回廊深处的栏杆上，怔怔地看着满地雪白的落花，神色不知是怅惘还是迷茫。

他向来是个心思重的。

高英杰微微一皱眉。

他走近了，偷偷从后面拍了拍乔一帆的肩膀，微笑着凑近想要逗他开心：“一帆，想什么呢？”

乔一帆骤然回神，见是他便反射性地露出一个微笑，唤他的名字：“英杰。”

这个笑容微弱如丝，纤细得仿佛下一秒便将断去。高英杰心中一紧，担忧已极：这般强颜欢笑，究竟发生什么了？

“家主找你去做什么？”高英杰握住乔一帆的手，关切地问道。

“没什么，”乔一帆摇了摇头，“就是同我说了一些事。”

高英杰眨了眨眼睛，像一只好奇的小兽：“什么事？”

乔一帆只是垂下眼睛，避开了他的目光：“英杰……对不起，我，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
他语气犹豫，极不情愿，听得高英杰一阵心疼，连忙道：“没事没事，一帆你不想告诉我，那、那样也很好。我就是放心不下……大人同你说的是好事还是坏事……？”

乔一帆叹了口气，第一次直视了高英杰的眼睛，轻声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望见高英杰焦急又担忧的眼神，他心中愧疚黯然，面上却拉出一个温和安抚的微笑，道：“好啦，英杰，你别想太多了。其实或许是件好事，我只是有些地方还没想清楚罢了。嗯……你不要为我担心。”

高英杰看上去仍然有些不满，却乖乖地“哦”了一声，声音仍有些闷闷的：“那……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了，一帆你也不许瞒着我。”

“嗯。”乔一帆点点头。

高英杰便神色明亮了一些，握住他的手，一个小小的腼腆的笑容：“不说这些了，我们去吃晚饭吧？听说今天后厨烧了你最爱吃的春笋排骨汤。”

 

“嗯。”乔一帆点头，一丝柔和的笑容。

他任由高英杰拉着自己穿过梨花满地的回廊，心甘情愿，绝望而陷落。

 

英杰。

英杰。

英杰。

 

 

 

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tbc

大眼的意思其实就是看出了俩孩子互相喜欢，所以给了他们在一起谈恋爱的许可，然而整个大环境比较悲剧........................大眼真的是好心！他是个好爸爸！（X